“长剑一杯酒,男儿方寸心。”浏览上期《品鉴》版刊发我写的酒话文章《“惟有饮者留其名”》,喝一口案头放凉的白开水,想起苏轼千古名句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”。遂抬头望向窗外,意识到中秋节将至。 我的思绪乘风飘荡,似乎“把酒问青天”的苏老夫子出现眼前,他与我举杯畅饮,同怀其胞弟苏辙。苏轼醉眼朦胧说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,我为他的深情所动,对曰“醉卧随君饮,系马白云边”。没想到我们的对答惊动了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的“诗仙”李白,强烈要求加入我们的行列,曲水流觞,续写酒坛佳话。 中秋节,自古喜饮酒赏月。战国韩非子著《说林》云:“八月黍成,可为酎酒”;五代王仁裕著《天宝遗事》载,唐玄宗宫中举行中秋夜宴,熄灭灯烛在明月映照下进行“月饮”。我一凡夫俗子,才疏学浅,能与大师级人物李白、苏轼“曲水流觞”,何其幸也! 苏轼笑我“多情”,说看你两鬓生出了几根“华发”,遥想当年,你是那样的书生意气,那样的雄姿英发。“人生如梦,一尊还酹江月”,来来,你我和李太白“莫使金樽空对月”。 真是岁月不饶人哪,不觉又临中秋。遵照唐代大诗人韩愈《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》所嘱:“一年明月今宵多,人生由命非由他,有酒不饮奈明何?”且与旷世大师李白、苏轼在中秋饮酒赏月,权作“是休养,是劳作和战斗之前的准备”。 “提壶莫辞贫,取酒会四邻”,“问讯吴刚何所有?吴刚捧出桂花酒。”毛泽东《蝶恋花·答李淑一》作出回答,喝桂花酒吧。清代潘荣陛著《帝京岁时记胜》,称八月中秋“时品”饮“桂花东酒”。从2300年前战国时期《楚辞》“蕙肴蒸兮兰藉,奠桂酒兮椒桨”酿制“桂酒”的记载,到清代既是宫廷御酒又是京师传统节令酒的“桂花东酒”,这可是古时流传下来的习俗哩。 听说饮桂花酒,李白、苏轼二先生和我齐喊“OK”。酒早半酣的东坡居士说他写过《新酿桂酒》诗:“烂煮葵羹斟桂醑,风流可惜在蛮树。”诗句中的桂醑,其实就是桂酒。带着七分醉意的太白先生说他写过《咏桂》诗:“安知南山桂,绿叶垂芳根。清阴亦可托,何惜植君园。”我到杭州旅居数日,曾闻得满城桂花香。农历八月,古称桂月,是赏桂的最佳时期,亦是赏月的最佳月份,所以宋人朱淑真咏道:“月待圆时花正好,花将残后月还亏,须知天上人间物,同禀清秋在一时。” 桂花树是中国特产的观赏花木和芳香树,栽培历史达2500年以上,先秦重要古籍《山海经·南山经》最早提及,谓“招摇之山多桂”。该树为温带树种,叶茂常绿,树龄长久,秋季开花,芳香四溢。然而,如果不是开花季节,许多人大抵会将桂花树等同于其它灌木;即使是开花季节,如果从未见过也无人介绍,很可能不会将那米粒大小的小黄花同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飘”的桂花联想在一起。“兰叶春葳蕤,桂华秋皎洁。欣欣此生意,自尔为佳节。”唐朝贤相张九龄盛赞桂花清雅高洁,生机勃勃,荣而不媚。桂花之香,香在本质,哪怕花朵被摘下晒干,依然长久地散发出浓香的气息。 桂花之性,如我之心。 我吃过桂花糕,没有饮过桂花酒。清代潘荣陛所著《帝京岁时记胜》说“于八月桂花飘香时节,精选待放之花朵,酿成酒,入坛密封三年,始成佳酿,酒香甜醇厚,有开胃,怡神之功”,虽然从未饮过桂花酒,想想都是一种沁入心脾的享受。汉代郭宪《别国洞冥记》记有“桂醪”及“黄桂之酒”的制作与饮用,宋代叶梦得《避暑录话》对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酿制桂浆酒进行了描述。唐代饮用桂花酒流行,波及一批文人,所以造就了刘禹锡这样善酿桂花酒的“专家”。 说起善酿桂花酒,我们不得不表扬那位与月亮紧密相连的砍树工人——吴刚。吴师傅每天伐树不止,忙里偷闲酿桂花酒招待探月的客人,今时又赞助李白、苏轼我们的“中秋雅聚”,更为主要的是让我们沿袭了古时习俗,还省却了我们喝到尽兴举着手机“呼儿将出换美酒”。 我正想捉笔为吴刚师傅拟道德模范申报材料,猛听李白大呼:“苏东坡,尹纪周,将进酒,杯莫停。” 喝罢吴刚牌桂花酒,接着各种白酒、红酒、啤酒轮番上阵,“人生飘忽百年内,且须酣畅万古情”,哪种酒能点燃满怀诗情就喝哪种。“且尽手中杯”,再来个“欢饮达旦”,再酩酊“大醉”,步原韵再写《水调歌头》。 (作者系著名青年杂文家,中国禅茶学会《吃茶去》杂志副总编) 尹纪周 |